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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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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翎往日來嘉國公府來的也是多,但這位二老太爺總是分出去的,倒也是從來沒見過。這回她已經是蕭家的兒媳婦,自然而然的要拜見這些長輩。

雖說,蕭清晏的語氣有那麽一點點的不善。

其實這些子王公侯爵家,誰人沒有些腌臜事?澤安府照樣有一窩子腦殘,嘉國公府自然也不例外。

從蕭清晏懷中起身,整理了一番之後,夫妻倆才相攜出門。一路轉到了正堂,堂中主位坐著嘉國公夫婦,左下首第一個,坐著的便是一個約莫花甲的老者,垂垂老矣不說,還有那麽點發福,一雙三角眼透著說不出的市儈精明。而其身邊,還跟著與蕭家三個哥兒相差不大的一男一女,想來就是蕭清晏的堂姊妹。

“二叔公。”蕭清晏堪堪行過禮,阿翎雖說有王姬的封號,但以後蕭夫人三個字是放在元熙王姬之前的,輕輕一福以示對其的尊重,便跟著蕭清晏坐下。

二老太爺眼睛輪了輪,笑道:“昨日清晏才大婚,做什麽不叫兩個小的膩歪一會子?這樣倒是做了惡人了。”又看著阿翎,“元熙王姬到底是個美人胚子,無怪清晏這樣喜歡。”

這看樣子,不像是自家那一窩子極品的樣子啊……阿翎暗自腹誹後,稍微安心,微微一笑,也不好回答。

嘉國公知曉這是還是有些尷尬,忙回道:“二叔畢竟是長輩,既然回來一趟,小輩們自然是要來向二叔請安的。可惜清凡和清灃出去了,不然也應當來向二叔請安。”

“哪有那麽多規矩?不過一把老骨頭了。”又轉頭看著身邊的一男一女,“你們兩個,倒也是多與你們大哥哥大嫂嫂親近親近,總是於你們好的。”

兩人忙應下不表。那男子看著蕭清晏,目光倒是如常,就是略顯冰冷,似乎有幾分不齒的感覺,而那位姑娘,生得花容月貌,一笑起來露出兩個酒窩,可愛至極。

阿翎看著兩人,開始不解蕭清晏那似乎有深意的話是什麽意思了。只是現在這局面容不得她發問,也就乖乖坐著,目光不住的打量過二老太爺和來的堂弟堂妹。

“我接到在南方的朋友的信兒,說是雪災又加重了。”二老太爺捋了捋胡子,圓潤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,“如今京中都有人傳出說是宮中有妖人作祟的事,也不知道是真是假。”

“侄兒不得而知。”嘉國公說著,還不忘給作壁上觀的阿翎使了個眼色,讓她千萬不能說話。阿翎雖是不解,但作為一個聽話的好兒媳,還是選擇了不表態。

“元熙王姬也不知道?”二老太爺看著阿翎,“若是雪災加重,難免叫人覺得是有什麽不幹凈的東西。況且只怕朝廷下派的賑災物一時無法到達,到時候,這物價可就高了……”

“叔公說笑了,我哪裏能知道呢?”論起打太極,阿翎也是一等一的高手,“舅父後院中的事,哪裏能叫我一個外甥女兒知道了去?況且那傳聞我也聽過一些,還牽扯到朝堂上,咱們大齊有祖宗家法,女子不得幹政,更不會叫我知道了。”

“不知道也情有可原。”二老太爺看過蕭清晏,“不過若是皇上派人賑災,清晏大可以一試,到時候,可是大功一件,仕途有望。”

“孫兒是個得過且過的人,官拜幾品,並不曾放在心上。況且孫兒剛大婚,便是自薦,皇上也未必會采納。”蕭清晏笑得溫潤,目光又堪堪落在自家堂妹身上,不曉得為什麽,那女子竟是打了個哆嗦,旋即輕笑,“況且,朝廷的賑災物資都是國庫出資,在不同的皇商處購買,想要壟斷也是斷斷不能的。南方如今物資短缺,少不得哄擡物價了。”

阿翎現在總算是回過味來,這位二老太爺是個經商的,難怪想要攛掇蕭清晏去。想來這位二老太爺在南方也是有生意的,此時已經大賺了一筆吧……

揉了揉眼睛,阿翎這才明白蕭清晏那語氣是什麽意思。商人麽,誰都是巴不得能贏得最多的利益,已經到了無縫不鉆的地步了。

只是自薦什麽的……皇帝本就心眼多,況且蕭家又是開國功臣之後,如今皇帝能坐視柴家被純儀陷害,自然而然的,也能坐視蕭家被陷害。若蕭清晏真是攬了這個攤子,賑災大臣神馬的,誰都知道是個肥差使,做好了也就算了,做不好就是墮了皇帝的信賴,甚至是民心散亂時局動蕩。

拉倒吧,阿翎寧願蕭清晏跟自己我在一方小天地你儂我儂,也不願他去做這樣說不準的事情。

二老太爺見目的被說破,老臉紅也不紅,只是緩緩一笑:“的確是這個理兒不假,但叔公未必不是為了你著想,男子漢志在四方,你父子都是從政,自然應該想著如何光大我蕭家。”

嘉國公面色不虞,還是強忍著看了二老太爺一眼:“二叔,當年先祖蕭逸曾立下祖訓,蕭家世代絕不入內閣。況且如今的爵位,尚且是當年太/祖陛下恩賜。又怎能違背先祖立下的規矩?豈不是成了欺師滅祖!?”

“時不我與,先祖立下規矩的時候,自然是出於時局考慮。我蕭家沈寂這樣多年,難道不願一鳴驚人?”二老太爺還是不緊不慢的樣子,一副活出了精明的感覺,“你難道以為,我有害蕭家的心思?”

嘉國公沈吟片刻,低聲道:“侄兒不敢。”

“男子漢大丈夫,如何不能遠志?”二老太爺道,“先祖當年跟隨太/祖皇帝打下江山,被太/祖親自稱讚臥龍在世,兒孫難道偏安一隅?”

“伴君如伴虎,近臣自然更是如此。先祖當年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,才會立下祖規。恕侄兒不願聽從叔父之言。”嘉國公內外兼修,脾性比起世上大多數男子好了不止一點半點,現在也委實怒了。蕭逸當年既然能立下“永入閣”的祖訓,勢必是有原因的。況且這樣多年君臣,皇帝的脾氣他也是能摸到一點。

那是腹黑中的全黑,平日都是笑瞇了眼的模樣,實際上,弄死了你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。

二老太爺略一沈吟,目光倒也是看向了自家孫兒,後者一臉的冷若冰霜,只是了然的點點頭。

阿翎不知這祖孫倆在賣什麽關子,心中對於方才蕭清晏那不善的語氣也是明白了為什麽。

祖宗家法明著說了,蕭家男兒不許去爭權奪位,現在這位二老太爺,完全是大力想著要讓嘉國公這頭去爭權啊!

話是沒有說錯,男兒志在四方,但蕭家智商高,百年前太/祖稱讚蕭逸臥龍在世的時候,這件事就體現得淋漓盡致。這樣智商高的人,皇帝才是最忌憚的。你再去爭權?真的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裏推?

倒是那生得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站起身,道:“大伯父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,祖父三思。一家人何必為了這個鬧得不快?”

二老太爺看來還有些牛鼻子脾氣,只哼了哼,什麽都沒說。嘉國公夫婦臉色也不好,相視一眼。二老太爺到底有多少是為了蕭家倒也不好說,就算是要發怒也不能,這好歹是自家叔叔,再不對盤,沒有逼到一個份上,發怒就是不敬長輩。

“蕭家並不該如此沒落下去。”二老太爺肅穆了神色,忽然拱手向空中揖了一下,“想當年夏侯傑將軍和我蕭家先祖,如何的鮮衣怒馬快意人生,絕非像現在一般!”圓胖的臉上出現失望透頂的神色,“愈發的不如當年了。”說罷,揮揮衣袖,“也罷,正如玉丫頭說的一般,一家人倒也沒有必要為了這個紅了臉。”說完了,連告別也不曾,領著一雙孫兒孫女去了。

莫名其妙!阿翎腦子裏頓時浮出這幾個字,轉頭看著公公婆婆,兩人臉上看不出一點神情,但想來也是不歡喜的。阿翎沒那麽不知趣,當下推說身子不適,撒嬌讓蕭清晏陪自己回去了。

一回到自己房中,阿翎倒也是附庸風雅的點了香,又膩在蕭清晏懷中:“這位老太爺總是這樣?老是想著讓你們去爭權?雖不說不好,但……”

“你呀,這樣單純可怎生得了?”蕭清晏換了只手抱她,叫她乖乖躺在懷中,“我且問你,皇上是個什麽樣性子的人你比我還清楚不是?那些日子,我在皇上跟前當差,那才叫做伴君如伴虎。皇上對於蕭家,雖是恩寵有加,但誰都知道,皇上最不放心的就是這些世家大族。若是我真的去爭了,無論爭到與否,皇上都會覺得蕭家對權力有意思了。爭到了叔公趁機向我邀功,他是皇商,自然可以從大賺一筆;若爭不到,也讓皇上對嘉國公府生疑了。哪日皇上這疑心病發作,將蕭家一鍋端了……”蕭清晏說到這裏,忽然笑出聲,“到時候我被砍了腦袋,果兒就要改嫁了。”

“去你的!”阿翎紅了臉,在他臉上吻了吻,“我才不要呢,你哪日死了,我就跟你一起去死。要是那時咱們的孩子還小,我就等他長大了再去死。”

蕭清晏啞然失笑,抱著阿翎,繼續說道:“你且想,若是到時候,皇上隨便尋了個由頭,將嘉國公府一網打盡後,為了給百姓一個仁君的形象,他會怎麽做?”

“舅舅會……將嘉國公府嫡系全數殺光,而後,將爵位還給旁支。”阿翎喃喃說罷,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嫡系一脈沒了,旁系又是誰呢?”蕭清晏見她很上道,也是欣慰,“若是我們去爭,無疑是為他鋪路,又何必呢?”聞見女孩身上甜膩的馨香味,他倒也在她臉上烙下一枚吻,“況且,他真當父親傻麽?就算能煽動父親去爭,爭到最後,相信反咬一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。”

阿翎掌不住輕笑起來,摟住他的脖子:“清晏,我倒是覺得,舅舅肯定已經有了賑災的人選,趁著這流言將起的時候。”

蕭清晏笑道:“你猜的是誰?”

“柴家那位嘍。”阿翎笑道,“如今他站在風口浪尖,好在京中流言還不多,也就官家知道,民間流言未起,他便不算被置之死地。舅舅大一棍子給個甜棗,還能杜絕欽差大臣帶頭作亂,畢竟,他現在被多少眼睛盯著呢。”

“有長進。”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,“過幾日,伊雷王子他們也要走了,如今京中倒也是安生下來了,到時候,咱們也去四處走走。開春了,咱們就去好好玩一會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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